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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重讀《張愛玲傳》(于清,1993),有了新的領悟。(我喜歡多次重讀舊書,每個年齡階段所讀到的省思或觀察的角度也有所不同。)

  常常覺得我跟張愛玲的家庭背景有某些部分的相似,特別是父母親、家庭的部份,讓我很能懂得張愛玲的心情,還有她的價值觀念。張愛玲對於大中國女性在新舊時代交替間所產生的各種心理也瞭若指掌。她是懂女人的,也懂人生。

  張愛玲認為女人在中國古老傳統社會被壓迫至此,並不全然是男人的錯。她舉例:「女人當初之所以被征服,成為父系宗法社會的奴隸,是因為體力比不上男子。但男子的體力也比不上豺狼虎豹,何以在物競天擇的過程中不曾為禽獸所屈服呢?可見得單怪別人是不行的。」女人的讓步、認命、依賴、為男人哭泣、自願為男人做牛做馬造就了自己卑下的地位。這便是女性心中深植的女奴性格,是女人的「心獄」與「原罪」:不論受到如何的待遇,都甘願做為男人的奴隸,不論身與心都為男人而活。甚至有的女人還會變相奴役別的女人,如張愛玲筆下《金鎖記》的曹七巧,就像個壞心狠毒的惡婆婆一般,見不得別人好。

  張愛玲在其散文《有女同車》上感慨道:「電車上的女人使我悲愴。女人......女人一輩子講的是男人,念的是男人,怨的是男人,永遠永遠。」即使這已經是多少年前(搞不好都五、六十年前)的話了,至今還是讓我感到悲涼,儘管現在人稱新時代、新紀元,各種科技與發明成就都蒸蒸日上,但人的心呢?我相信至今仍有許多「女奴」存在。也許她們看似新潮流行,不受教條、婦德束縛,但骨子裡還是一樣的,為了男人死心蹋地,無法獨立生存。無論這男人有多爛,她們也能無怨無悔地受他奴役(無論身心),簡直就像犯賤似的。(那不是愛,只是犯賤,別將愛污名化。)

  女人不能總是怪男人霸道、自私、大男人主義,有時候是被女人寵壞的。女人的依賴、經濟方面無法獨立、對男人的操煩有時反而是養成男人沙文主義的溫床。政治上來說,「絕對的權力使人絕對的腐敗」,把這句話套用在一般小家庭的夫妻或是情侶的相處模式也是如此,若女人事事總是仰賴男人、甘願伺候男人,男人坐大了這段相處關係的權力,就會越來越不講理、越來越壓迫女人。女人何苦犯賤,將自己的枷鎖越銬越緊呢?

  也許乖乖聽話比較輕鬆吧?服從別人的命令這樣活下去,不需思考、也不需挑戰生活上的一切,也許這是輕鬆的,但是就會變成失去自我的傀儡活下去了,帶著那名為原罪的枷鎖。

  終有一天我要從那樣的枷鎖逃出來,我並不像我媽是認命而被動的人,也不是犯賤的人。我的人生、工作、願望、目標、金錢、身心都是獨立而不受制於他人的,既是我自己的東西,我就絕對會獨立而不仰賴他人,唯有那樣女人才終能與男人平起平坐,唯有那樣女人才能真正成為新時代的獨立女性,沒有奴性,也沒有枷鎖。

  為自己活,不要說為了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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